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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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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4章

“憑空捏造。”秦少劼重覆了這詞, 眉頭松開,“也是。”

容寧看不上姚錦澄。容寧身邊比姚錦澄優秀的人多太多。要是看上了姚錦澄,屬眼瞎。連秦婉兒都看不上那人。

秦少劼當著容寧的面吩咐:“請幾位禦醫再去一趟瑞親王府, 替瑞王妃把脈。開庫房, 拿幾份罕見的補品一並送去。讓母妃替瑞親王挑選一位宗室子嗣,過繼到他名下。家中無後,長輩體弱,總是讓人操心。”

全盛應聲:“喏。”

殺人誅心,帝王輕易用了一個不見血的軟刀, 準備奪走姚錦澄最渴求的一切。同樣是義子,真正被帝王送去的宗室和姚錦澄這類貪心的民戶對比,誰都知道往後結局。

這些吩咐下去,秦少劼又開口:“來人。”

寶坤指揮使不在, 外頭值守的除了普通錦衣衛之外, 主事的人成了羽林衛侍衛長。這人進門後拱手。秦少劼告知人:“讓幾位侍衛陪同禦醫一起去。”

羽林衛侍衛長拱手:“是。”

人領命出門, 容寧拿著果子, 見秦少劼側過頭:“京中踢蹴鞠的人很多, 但像姚錦澄這樣的人, 或許會給蹴鞠開賭局。你那些朋友要是有空, 勞煩幫著處理一下。”

賭局在京中並不罕見, 大賭有人抓,小賭數量太多, 屬不舉不究。

容寧:“……陛下還真是人盡其用。”

秦少劼:“朕當你是在誇朕。”

他似乎嗓子確有不適,輕咳兩聲,坐在那兒伸手順了順他的脖頸。指腹本是手上最軟的地方, 被他用來從揚起的下巴處抵住,用力按壓滑到喉處再到幾乎圓領袍的入口。

兩道紅痕一下子顯露, 看上去格外猙獰。

容寧見狀,徒手將手上的一個果子掰成了兩半,將一半遞到秦少劼嘴邊:“陛下,潤潤嗓子。”。

全盛遞過來的果子是兩個紅彤彤的蘋果。

蘋果出北地,京城裏百姓愛吃。像梨,色澤口感是全然不同。京城最好吃的梨是青白色,而蘋果要麽半白半紅,要麽全紅。只是果子多酸甜,算不上容寧偏愛的那類。

面前兩只指不定是院子裏最好的蘋果。

所有人都會將最好的東西獻給陛下,而秦少劼會把這給她。

秦少劼沒料到容寧會將蘋果遞過來。他倏忽擡眸註視著容寧,深窺片刻後咬下唇邊果子。蘋果並不像柿子和桃子那麽甜,是一種帶清香的酸甜。哪怕已經那麽紅了。

永安園裏種果子的太監不太行,或許得讓人專門再去學一學。

他就著容寧的手,一點點認真將半個果子咬完。

容寧盯著人吃完,手上染著汁水不小心碰觸到了帝王唇角。她看著帝王唇上的水潤和唇角被她碰到後溢出的水痕,不由一窒。

她不動聲色收回手,然後就見剛才好好吃果子的帝王又一次輕咳兩聲:“好像還是不太順。不然再吃半個?”

容寧:“……”

容寧面無表情把餘下半個拿過去一起餵了。

一整個蘋果吃完,秦少劼視線落到容寧手上剩下的還有一只果子上。話還沒開口,動作和神情已說明了一切。只差再咳兩聲。

容寧肅然借用秦少劼之前的話:“陛下,送給別人的東西再要回去,會招人恨。”

秦少劼當即懨懨起來,舊態覆萌:“朕嗓子不舒服。難道容卿會恨朕嗎?”

容寧:“……”這話很不好開口。

恨是不會恨,只是單純從心癢到如今手癢,很是想打人。

哪怕最早兩下咳嗽聲是真的,後面兩聲肯定是假的。

面前這人性子其實比秦婉兒還幼稚。

容寧哼笑一聲,果斷把手上的果子一掰二,當著秦少劼的面吃了起來。嘎嘰嘎嘰,清脆的聲音在書房裏傳遞。聽起來比剛才帝王吃的紅果還要香甜。

懨懨的秦少劼沒了消沈的勁,愕然盯著人。

容寧幾口吞咽下去,朝著人露出良善笑容:“陛下還要吃麽?外頭果子多。臣可以給陛下多去采幾個,就算是淹了這個書房也是可以的。”

秦少劼擡了擡手,示意拒絕。

容寧見人拒絕了果子,友善提了新的解決嗓子不暢的方法:“陛下身子不舒服吧?晚上臣給陛下用一個藥油。臣去太醫院拿的。說不上藥到病除,但絕對驅寒。要是再不順,讓全盛去叫太醫。”

她自己都沒有想到,人的念頭轉變能如此之快。她不久前想的“下次”給秦少劼教訓,現在發現“下次”來得是如此快。

這不能怪她,是秦少劼的問題。

秦少劼:“藥油?”

“活血化瘀。”容寧微點頭,如此說,“擦上去一定熱乎乎的。陛下身體裏的寒氣能被輕松帶走。”就算藥油沒用,她學的按穴招式也能讓人身子舒坦一點。

當然,會有一點點痛。

容寧有自知之明,秦少劼也非常了解容寧。他不擔心太醫院的藥,更擔心容寧的手勁。藥油一般搭配著揉搓手法。想要起效,得配合大力氣。以一當五射箭的手勁,著實非尋常人可媲美。

在“疼痛”與“容寧給他擦藥油”之間,秦少劼少有搖擺。尤其是想到容寧或許還給別人擦過藥油。既然能給別人擦,為什麽不能給他擦?

秦少劼陷入沈思。

他如今貴為帝王,容寧總不會讓他下不了床。

容寧笑容可掬:“陛下放心,臣有分寸。”

秦少劼微微頷首:大不了到時讓全盛去喊郭院判過來,隨時準備救駕。

兩人互相對視一眼,內心心思各異,直到夜幕降臨。

藥油通常是在沐浴完一炷香之後用。用完後一炷香內不可洗去。這樣藥油的藥效可以充分沁入軀體,達到本該有的藥效。

容寧硬是等帝王忙碌完一天正事,且熱水沐浴結束後,才施施然拿著藥油進帝王寢宮。秦少劼躺在寢宮床鋪上,此時衣服穿著寬松。

天氣漸涼,裏衣不再輕薄到幾乎什麽都可見。

容寧沒再穿白天那麽正式,而是簡單寬松披著衣服系著腰帶,如同在家裏那般閑散:“陛下,藥油拿來了。這藥油在太醫院有登記,臣剛拿來的。”

“嗯。”秦少劼手裏拿了一本薄薄的書,翻開了頁面,一眼沒看進去。他把書擱置到旁邊,視線落到容寧手中的瓶子上。

全盛在一旁局促垂首,很快悄然退下不敢打擾。

寢宮裏只餘下兩人。

秦少劼問容寧:“這裏面是什麽藥材?”

容寧半點沒問。她一無所知,只能告訴秦少劼:“不太清楚。郭川說有一部分是從西北那邊采買來的藥材。京城沒有種。”

秦少劼應聲:“看來互市的事要早些做。今年籌備挑選貨物,明年開春讓人去試探試探。不過明年要春闈殿試,各部繁忙。章程制定起來要考慮的事也著實多,內閣這一個月所列的條目不少。你要是在意,回頭看看。”

容寧不太懂互市要註意點什麽:“我看看守備安全方面的事情,其餘我不懂。”

秦少劼:“嗯。”

正事談完一兩句,兩人視線對上,有很多話可以說,又一句話說不出。他們不是沒有一起睡過,也不是沒有更近接觸過。只是對於秦少劼而言,年幼時尚且無知,年長後無非被迫,現在才是第一回 要主動褪去衣物。

之前裏衣再薄,他好歹是穿著,如今不脫沒有辦法上藥油。

秦少劼松開腰帶,往床鋪裏面躺了躺,仿佛沒事人一樣將後背露給了容寧。床上平日裏躺著不覺得,現在貼著微涼,讓秦少劼半點不敢放松。

他垂下眼,察覺到心中悸動,聲音壓了壓:“你看著來。”

裏衣尚且披在秦少劼身上,連拽都沒有拽下。從容寧這個方向來看,她只能看到秦少劼的後脖頸。僅那一小截。

她繃緊了身子,察覺到自己連聲音都收攏,呼吸不自覺調整成戰場上如同潛伏時的狀態。容寧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繃緊。她入過軍營上過戰場,見過的人高矮胖瘦什麽都有,五花八門。

當然這些人和秦少劼是不一樣的。

常年在外的武將身軀,怎麽可能會和秦少劼這種學文之人相比?他們皮膚粗糙,身上多的是疤痕。秦少劼的身上幾乎應該是看不見多少疤痕的。

是的,她記憶中上半身沒有任何的疤痕。

容寧一點點告誡自己:你的目的是讓陛下不要老裝病,你是想要教訓陛下,就像教訓你手下不喜歡操練的將士一樣。

她應對過很多老滑頭,不至於應付不了一個帝王。

容寧手覆到帝王肩頭,恭敬開口:“陛下,失禮。”

話是恭敬,動作是和恭敬相差甚遠。

裏衣褪去,容寧沒有多看後背,而是實現下挪,對準了帝王腰窩處的八髎穴。她當然渾然無所覺,沒有見到年輕的帝王耳廓悄然滾燙。

容寧打開藥瓶,將藥油塗抹到手上。活血化瘀的藥要揉,是要將淤血揉開。郭川說適合女子,也適合體虛的人,也代表著這款藥油活血的效果是真的極好。

她將手觸到藥油上,感受到藥油的涼意,而在將掌心覆蓋到八髎穴上時,這點涼意轉瞬變得溫潤,而隨著她自上而下推著,掌心下愈來愈燙。

帝王之骨本就漂亮。沒有一點側歪,沒有過於凹陷或過於凸出。一節一節整整齊齊。骨節外所包裹的血肉軀幹,被她如此動作輕易推紅。

容寧將那點漂亮蓋在手下。就如同她最愛某一柄劍時,用心在替劍打磨一般。

被易碎的白瓷沾染上不該有有的顏色晃神,容寧突兀多用了一點力。

不對,她不能再欣賞了。

她是要教訓這家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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